特朗普首次“过堂”，会发生什么？

当地时间4月4日，美国纽约将迎来一场备受关注的庭审。当天，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将出席听证会，首次直面曼哈顿大陪审团对他发出的刑事指控。

特朗普是美国历史上首位遭刑事指控的前总统。当地时间3月30日，纽约曼哈顿一个大陪审团决定对他发起刑事指控。起诉书的内容目前暂未公布，但综合多家美国媒体报道，针对特朗普的指控和他2016年向美国艳星斯托米·丹尼尔斯支付“封口费”有关。

为迎接此次史无前例的庭审，纽约市已经严阵以待。据美媒报道，特朗普将于当地时间4月3日从佛罗里达州海湖庄园出发前往纽约，并将于4日下午的听证会结束后返回海湖庄园。他还发出预告，将于4日晚上发表讲话。

特朗普首次就刑事诉讼出庭接受提审，可能会发生什么？

法庭内：首次“过堂”程序简短

“周二的‘过堂’（arraignment）是美国刑事诉讼案件的标准程序：指控对象来到法院，主审法官确认身份后问他是否认罪——基本所有的指控对象都会说不认罪，之后整个诉讼程序正式开始。”美国法律学者、律师张军对新京报记者解释。

“简单来说，周二的听证会是特朗普案一个非常初步的程序。”张军称，“整个程序将非常快速地结束。”

特朗普的律师乔伊·塔科皮纳的态度显得相当轻松。他在接受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采访时表示，他希望周二的法庭程序“轻松而优雅”，届时特朗普将“非常自豪地大声说‘无罪’”。

根据纽约州法律，首次“过堂”前，法院不会公布具体的起诉细节。塔科皮纳也表示，他认为特朗普不会被戴上手铐，但关于此次听证会很多安排仍不确定，譬如特朗普是否会如其他刑事诉讼对象一样被拍照、录指纹等。

“这是史无前例的……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塔科皮纳在接受美国广播公司（ABC）采访时称，“我只希望，我们尽快进出法院。这是一场典型的‘过堂’，我们站在法官面前，说出‘无罪’，确定提交动议的安排，诸如此类……然后离开那儿。”

对此，张军认为，虽然此案的指控对象具有一定的特殊性，但作为一起刑事诉讼案件，特朗普也会经历同样的法律流程，包括照相、录指纹等。

展开全文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可能是一件带有羞辱性质的事情，但从特朗普的角度来说，他很可能通过这个场景在政治上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同情，甚至以此动员自己的支持者。”张军称。

当地时间2023年4月2日，美国纽约，民众经过特朗普大厦外的媒体围栏。图/视觉中国

虽然起诉书细节尚未公布，但多家美媒报道指出，特朗普遭刑事起诉一事，缘起于曼哈顿地区检察官阿尔文·布拉格针对特朗普持续多年的一项调查。

这项调查是关于，特朗普前私人律师迈克尔·科恩在2016年美国总统选举期间，给美国艳星丹尼尔斯支付了13万美元的“封口费”。丹尼尔斯称多年前曾和特朗普有不当关系，特朗普对此予以否认。

据美联社报道，特朗普将面临30多项和商业欺诈有关的指控，其中至少一项是重罪指控。

4月4日下午的听证会将是特朗普首次就刑事指控出庭。据路透社报道，特朗普将于4月3日从佛罗里达飞往纽约，当晚在特朗普大厦休息。4月4日上午，他将前往法院。正式的听证会将于当天下午2点15分举行。听证会结束后，他将返回佛罗里达州海湖庄园，并于晚上8点15分对自己的支持者发表讲话。

“他将做好准备迎接此次战斗，我们已做好准备迎接此次战斗。我希望尽快推进此事，尽可能快地证明他无罪。”塔科皮纳4月2日表示。

法庭外：安保部门严阵以待

“本周，唐纳德·特朗普将再次带领美国经历一场严重且史无前例的全国性大戏，他将成为首位被控犯罪而出庭的前总统。”CNN分析师史蒂芬·柯林森4月3日撰文称。

为了这场“大戏”，美国安全部门已严阵以待。据报道，美国联邦调查局（FBI）、特勤局（Secret Service）以及纽约警察部门都在为周二的听证会做准备。有执法官员对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称，美国特勤局将护卫特朗普前往纽约。

在“大戏”主场地纽约，整个城市严阵以待特朗普的到来。

美媒报道称，上周五（3月31日），美国特勤局特工和纽约警方就开始在法院周围和各个入口巡视，以规划一条安全的通行路径。当天，法院附近的城市公园也提早关闭。

此外，在刚过去的周末，纽约市警方已经在特朗普大厦和曼哈顿刑事法院周边设置路障，为可能发生的示威活动做好准备。出于安全考虑，开庭当天，曼哈顿刑事法院将关闭部分法庭。

当地时间2023年3月31日，美国纽约，执法部门正在与相关安全机构协调加强曼哈顿刑事法院外的安全覆盖。图/视觉中国

特朗普的坚定支持者、众议院共和党人马乔里·泰勒·格林已经表示，她将参加4月4日中午在纽约举行的示威活动，反对针对特朗普的刑事起诉。她呼吁民众加入示威，称“他们不是在追击特朗普总统，他们是在追击我们，他只是挡了他们的路”。

不过，纽约警方稍早前表示，目前纽约市没有面临任何确切的威胁。“警察们已经处于戒备状态，警方随时准备作出必要的应对，确保每个人都能和平地行使他们的权利。”纽约警方在一份声明中称。

“虽然纽约可能会有一些游行示威活动，但我认为不太可能发生不可控的局面。”张军表示，“在2021年1月6日的国会山骚乱后，美国各级机构都在吸取教训。对于周二的听证会，纽约州政府、市政府当局都已严阵以待，所以不太会发生严重的骚乱。”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美国奉行的是“无罪推论”，也就是说虽然遭指控，但这并不意味着特朗普被定罪。张军称，此案目前仍处于非常初步的阶段，如果审理结束、陪审团判定特朗普有罪，届时对美国社会、对特朗普支持者的冲击可能会更大一些。

看未来：一定程度影响2024年大选

对于此次刑事指控，特朗普否认存在任何不当行为，他和他的律师称这是针对他的“猎巫行动”、“政治迫害”，目的是阻碍他参加2024年总统选举。特朗普已于去年11月正式宣布参加2024年总统选举。

稍早前，特朗普在他本人的社交媒体平台“真实社交”（Truth Social）上发文直指布拉格。“腐败的（曼哈顿）地检无事可做。他真正有的，只是一个我不可能接受公平审判的地点。”特朗普呼吁改变审判地点以及主审法官。

负责特朗普案的法官是胡安·默坎（Juan Merchan），他去年曾审理了关于特朗普集团税务欺诈的案件。特朗普本人在那起案件中并未被起诉。

在案件审理地点上，由于纽约州长期由民主党人控制，发起指控的布拉格也是民主党人，许多共和党人称曼哈顿地检迫害特朗普。包括众议院议长凯文·麦卡锡在内的诸多共和党人都发声支持特朗普，指责地区检察官利用美国刑事司法系统影响明年的总统选举。

发起这项调查的布拉格此前回应称，决定起诉特朗普的是纽约市民，而他们只是在履行他们的公民职责。此外，“不管是前总统还是国会，都不能干涉这一程序”。

事实上，《华盛顿邮报》报道指出，被起诉甚至被定罪，都不会影响特朗普参加总统选举的资格。

特朗普目前仍是共和党2024年总统选举初选的领跑者。美国民调机构FiveThirtyEight 3月31日民调数据显示，特朗普以63%的支持率远超排在第二位的德桑蒂斯，德桑蒂斯支持率为30%。

当地时间2023年4月2日，美国佛罗里达州，美国前总统特朗普的支持者聚集在位于西棕榈滩的海湖庄园外，举行抗议活动支持特朗普。图/视觉中国

不过，从案件审理程序来看，这起案件必然会拖至明年大选年，届时肯定会对大选产生一定的影响。但这个影响是有利的还是不利的，目前还需要观察。

张军表示，特朗普的辩护律师及其支持者正在试图营造一种氛围，即在纽约这个民主党“重镇”组成一个公平公正的陪审团非常困难，进而暗示，即使陪审团给他定罪，也是不公平的政治迫害。

“从这个角度来说，在2024年总统选举中，这起诉讼案也可能正面帮到特朗普，他可能会利用这一指控激励他的支持者。”张军称，但这起案件也可能会对他产生负面影响，因为他毕竟成为了首位遭刑事起诉的前总统，声望必然会遭到一定的损害。

当地时间2023年2月20日，美国佛罗里达州，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在西棕榈滩国际机场举行的特朗普总统日活动上向支持者示意。图/视觉中国

此外，在张军看来，特朗普遭刑事指控开创了美国司法的先河，同时也给美国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即美国能否顺利度过这个宪法上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虽然我们都说，没有人能凌驾于法律之上，但毕竟200多年来美国从未出现过总统/前总统遭刑事指控的情况，它还是具有一定的特殊性的。”张军称，这对于美国宪政体制来说无疑是一大考验，如刑事诉讼本身能否顺利进行，诉讼能否确保公平、公正、透明，以及在两极分化愈发严峻的当下，案件审理结束后美国社会能否顺利度过这次考验等。

记者 | 谢莲

编辑 | 张磊